幼儿园里的早点摊
本报记者 张 丹 摄影报道
“来，给您，3个烧饼一份粥，谢谢您的支持。”
6月24日早上7点多，运河区通翔园小区内，金思维幼儿园院里格外热闹，园长和巧燕正带着几名幼教老师卖早餐。
和刚开业时比起来，和巧燕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利索了一些：给顾客拿东西不再手忙脚乱了，盛粥也不会洒得到处都是了。
这是幼儿园开始卖早餐的第5天。半个小时左右，早餐卖完，和巧燕长舒了一口气。
有了点生意，她的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，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心如油煎了。
闭园，开园，再闭园
运河区金思维幼儿园是一家规模较大的民办幼儿园。39岁的和巧燕是这家幼儿园的园长，也是一名有着15年幼教经验的老师。
受疫情影响，幼儿园长时期闭园，是和巧燕没有想到的。
闭园4个多月后，终于开园，可开园不过10天，又再次闭园，这更是和巧燕没有想到的。
那一刻，她深深感受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。
和巧燕再次接到闭园通知，是在6月17日的早上6点钟。
其实，从13日以来，随着疫情防控形势的变化，和巧燕一直在心里打鼓：沧州刚刚开园的幼儿园会不会再次关闭。
打鼓归打鼓，可和巧燕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。
电话通知里说，从当天起，幼儿园全部闭园。
和巧燕懵了，一股凉气直接窜到了脑袋里。僵了几秒钟之后，她赶紧给幼儿园里的厨师打了个电话：“早餐别做了，今天开始闭园。”
说这话时，和巧燕的眼泪差点掉下来。电话那头厨师说，孩子们的粥已经熬好了。和巧燕终于没忍住，哭出了声。
太难了，这半年，民办幼儿园太难了。
春节过后，幼儿园和中小学一样，一直就都处于“关门”状态。
和巧燕可没闲着，她安排老师们自己拍视频，每天发到家长群里，给孩子们免费上网课。
和巧燕安慰自己：疫情形势好转后，开园时间就不远了。
形势确实如和巧燕期盼的一样。5月份，和巧燕接到了教育部门的通知：幼儿园可以开始进行复园准备，准备充分、经过开园验收的，可以开园。
和巧燕的幼儿园，顺利地通过验收，6月9日开园。
6月17日，是幼儿园复园的第8天，没想到又闭园了。和巧燕已经心如霜打：“这次闭园，啥时候是个头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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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下“面子”摆摊去
虽说闭园了，可当天和巧燕还得到幼儿园去，有些事还需要处理。
上班路上，和巧燕一直在想，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？
每个月几万元的房屋租金，20多个教职员工的基本工资，再加上水电费……
接下来的闭园不知要多长时间，她要重新回到“每天睁眼就是欠账的状态”。
和巧燕觉得，必须得做点什么了。
5月份之前，她看很多外地城市的民办幼儿园转型自救，也萌生过这种念头，但后来很快就迎来复园通知，这种想法也就没付诸行动。
17日闭园当天去单位的路上，和巧燕看到一个小区门口的早点摊，上前了解了下都有什么种类。
看见隔壁一个小区附近有块空地，和巧燕想着，能不能到那块空地上卖早餐去。
她琢磨着这些事走到了幼儿园。空荡荡的幼儿园里，只有和巧燕与一名保安。
把幼儿园的角角落落看了一遍后，和巧燕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。
从大学毕业到现在15年的时间，她一直都在幼教岗位上工作，从来没干过别的，卖早餐能行吗？
一个幼儿园园长带着老师们去卖早餐，会不会被人笑话？
和巧燕想了很多，可想再多，都得解决眼前的实际问题。
第二天，她把幼儿园的老师们找来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。
令她没想到的是，除了几位家里有特殊情况的教师外，别的教师全部积极响应，并表示可以不要报酬。
在幼儿园厨房里上班的小伙子，是一名专业的厨师，他表示，除了早餐外，自己火锅鸡做得也比较拿手，他们还可以外卖火锅鸡。
18日商量了一天，19日和巧燕和同事们去市场选了新鲜的食材，发出了早餐摊开业短信。
20日一早，幼儿园的早餐摊就静悄悄开业了。
“赶紧来人买呀……”
凌晨5点半，和巧燕和同事们到幼儿园做早餐，7点钟出摊。
小烧饼、粥和茶叶蛋，都是幼儿园的保育员和厨师亲手做的。
6点半左右，人们把摊位桌和早饭搬到幼儿园门口。
和巧燕说，那一刻的感受五味杂陈：心酸，期盼还有担心。
几十个烧饼、几锅粥，和巧燕把它们的位置调了又调，换了又换，想呈现出最协调的一面。
为了再完美一点，和巧燕还给每一种早餐弄了个名牌，放在对应的位置前，那样子像极了一桌带名字的早餐在开会。
上了十几年学，工作了十几年，她从没想过，自己从事的幼教行业，会遇到这么特殊的时期，承受这么大的压力，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出摊卖早餐。
虽然觉得不好意思，但和巧燕和同伴们也在心里盼着：赶紧来人买呀，赶紧来人买呀。
7点钟，第一个顾客到了。
可能是太激动，同伴盛粥的手，把粥洒得到处都是，和巧燕给人拿咸菜的手，不听使唤。
忙了半天，大家才发现，收费的二维码忘了拿出来。
慢慢地，人越来越多，等候买早餐的人还排起了队。很多顾客给和巧燕竖起了大拇指。
半个小时，80个烧饼、两锅粥、几十个茶叶蛋，全部卖完，一早上，到账222元。
第二天早上到账310元，第三天早上到账390元。
火锅鸡每天预订出20份到30份，收获的全是好评和鼓励。
有人帮忙转发朋友圈宣传，有人天天来买早餐鼓励，甚至还有人转账说要给幼儿园“捐款”，帮幼儿园挺过去。
曾经如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的和巧燕，终于舒了一口气，这一步终于迈了出去。
也是到这时候，和巧燕才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转发摆摊信息。
她开始大方地向人们宣传自家的早餐和火锅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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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容又回到脸上
这几天，越做越顺手的和巧燕终于找回了些自信。
她和厨师商量增加早餐品种，加大早餐供应量。
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，和巧燕和老师们还亲自动手包了粽子，成本价卖给大家。
这几天的生意让和巧燕看到了老师们共克时艰的凝聚力：厨师的手磨起了泡，老师们骑着电动车顶着烈日送火锅鸡……
和巧燕相信这样的老师定能教出更优秀的孩子。
当然，这些天做早餐的同时，和巧燕也没忘了孩子们。
微信群里的网课依然在上，每周的育儿知识也在定期分享。与此同时，和巧燕还派出两名幼儿老师去参加学习培训。
园还在，老师还在，希望还在，她说不能让老师们的业务荒废了。
从春节到现在，和巧燕经历了人生中许多的没想到。
疫情是她没有想到的，闭园是她没有想到的，复园之后再闭园也是她没能想到的，幼儿园转型卖早餐，更是和巧燕几十年来连想都未曾想过的。
眼下，和巧燕不知道幼儿园的早餐会卖到什么时候，但是她坚信，幼儿园一定会在这次疫情中挺过去。
她也在用自己的行动，给孩子们上着“遇到困难不退缩”的课。
笑容慢慢地又回到了人们脸上。
和巧燕相信，这一切总会过去。他们一定会盼来疫情散去、站在门口，迎接孩子入园的那一天……
